神奇瑰丽的安第斯山,绵延匍匐在神秘的南美洲西岸。 这里终年积雪覆盖山脊,远远望去,像是一只驯鹿的脊背,陡峭、嶙峋。 这条山脉从巴拿马一直到智利,从特立尼达岛到南端的火地岛,长8900公里,几乎是喜玛拉雅山脉的3.5倍。 相对于海底及地球最长的山脉中洋脊(长约80000公里)这是陆地上最长的山脉。 整个山脉的平均海拔3660米,大部分海拔在3000米以上,有许多高峰山顶终年积雪,海拔超过6000米。
1972年10月13日,被后来人称为“安第斯奇迹”的安第斯空难就发生在这连绵的群山之中……
1972年10月13日,乌拉圭的橄榄球手的队员们刚刚打完在家乡乌拉圭的主场比赛。 胜利的喜悦让他们觉得兴奋和好玩儿。 当天飞机上除了球队队员外,还有他们的亲戚和朋友,一共45人,其中有机组人员、球队支持者、橄榄球队全部球员和他们的亲友。 他们中大多数人在还是教会学校的孩子时就开始一起踢球,他们情同兄弟。 每个人都显得兴奋异常,这一天是十分轻松的一天。 他们乘坐的是一架Fairchild双引擎涡轮螺旋桨飞机,飞机是橄榄球队从乌拉圭蒙得维的亚的老基督徒队租借的,小伙子们打算用这个“大家伙”带他们飞去智利圣地亚哥参加一场表演赛。
飞机在群山和云层之上飞行着,像是一个笨拙的大鸟,它将到达智利,那里有另一场比赛在等待着小伙子们。 这是一个星期五,天气不错,球员纳多·帕拉度的妹妹小苏西和妈妈一同陪同他前往比赛地点。 他们是来给他加油助威的。 纳多·帕拉度22岁,拥有着健美的体魄,他非常爱自己的母亲,尤其是他漂亮、活泼的小妹妹苏西。 苏西有些困了,在队员们唱歌的时候,她倚在母亲怀里睡着了。 在乌拉圭比赛的时候,小苏西最兴奋,拿着气球大声喊叫着给哥哥加油,母亲不放心兄妹俩所以随着儿子一起到下一个比赛地点——智利。 飞机飞行在茫茫夜空中,每个人都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地向他们逼近,异常巨大的灾难正在等待着这些人。
晚上10点多,忽然一阵风暴袭击了飞机,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飞机就瞬间下降,小苏西也被飞机上的尖叫声吵醒了,她看见妈妈和哥哥恐惧的神情。 “怎么了?”小苏西问哥哥和妈妈。 “不知道,天啊,飞机在下坠!”
下坠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,几秒钟之后,这个冰冷的庞然大物就坠毁在安第斯山中。 这架Fairchild像一只死鸟一样,碎片七零八落,已经面目全非。
空难不可避免地发生了,但是与其他空难不同的是,这个大家伙坠毁的地点使得后来苏醒的人们感觉到绝望,坠机地点离最近的道路有400公里,这几乎宣布了队员们的死亡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纳多的意识开始清醒了。 他感觉到浑身寒冷,头疼得厉害。 他想问话,却说不出一个单词。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,摸了摸头。 头发上有崎岖不平的东西,凝结的血块。 破裂的头骨,轻轻一按,感觉像摸到了海绵。 他的胃一阵痉挛,意识到,自己正把破碎的头盖骨挤向大脑。 然后他听见有人在叫他:“你醒了吗?你听得到吗 ?” “说点什么,纳多!” “不要放弃,纳多。 我们跟你在一起。 醒醒!” 他尽全力只能发出像蚊子一样的声音。 接着有人凑到他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:“纳多,我们坠机了。 飞机坠毁了。 我们掉到了山上。 ” “你明白吗,纳多?”
原来,纳多已经整整昏迷了两天了,醒来的人清点了人数,飞机上还有28个人活着,纳多当然是其中的一个。 醒来对于纳多来说是一件兴奋的事情,同时它也意味着悲痛。 纳多的两个最好的朋友玛格里和阿巴尔都死了。 母亲尤金尼亚已经死了,妹妹苏西还活着,但是,苏西已经奄奄一息了。 醒来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悲痛之中,看着队友和亲人的尸体,面对天寒地冻,纳多几乎确定自己必死无疑,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。 这不是在做梦,这是真的!真的坠机了,母亲真的死了!纳多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许多空难的电影,可是这一次轮到他了!这件事真的发生了,就在他自己的身上。
最开始,纳多几乎放弃了生存的希望,但是很快他发现,眼泪和悲伤不能解决任何问题,现在的问题是救活妹妹,然后争取能够活下去!
最难熬的是夜晚。 夜里,飞机残骸外面的温度低至零下30℃,飞机里面的温度也有零下25℃,寒冷让每个活着的人恐惧。 22岁的纳多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人生挫折,他想哭,看着奄奄一息的妹妹苏西和母亲冰冷的尸体,纳多感觉到绝望,可是正当他要哭的时候,队友们告诉他,不能哭,因为这样他会流失水分。 很显然对于球员们来说,保存身体的能量是活命的一丝希望。 悲痛的纳多只能让巨大的疼痛在内心深处蔓延不停地蚕食他的心脏。 看看妹妹苏西,纳多觉得他不能就这样死掉了,妹妹需要他。 在刹那间,他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。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冷静,这令他自己都觉得吃惊,甚至来不及为母亲的死哭泣。
被困在雪山中最初的几天,纳多几乎寸步不离地待在妹妹苏西身边,搓她冰冻的手脚,跟她说话,把融化的冰水滴到她的嘴唇上。 纳多不知道她是否清醒知道他陪在她的身边。 “别担心,”纳多常对妹妹苏西说,“他们会找到我们的,会把我们带回家的。 ”这是在对苏西说话,事实上也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。
在最初的几天,幸存的人们都努力让自己相信,救援队会赶过来救他们,也许就在下一刻,救援队就会到来。 纳多也相信,他们一天天在盼望着。 可是,随着日子一天天地熬过,飞机上的食物越来越少了,到了第8天下午,每个人都筋疲力尽了,最后的一点点食物和水也已经没有了。 口渴是比饥饿更迫切的问题,周围没有任何饮用水,也没有任何热量来源可以将冰雪融化。 纳多和同伴们非常焦虑,他们想到了飞机外面冰冷的安第斯山上一望无际的雪山,于是他们开始吃雪、吃冰,结果他们的嘴唇全都破裂流血了。 纳多此时已经来不及想自己,他唯一的想法是如何让妹妹活过来。 他用雪块给苏西的嘴唇润滑,让雪水从唇缝间渗透进去,他期望着小苏西能被呛到咳嗽起来。
这是第8天的下午,纳多躺在苏西身边,让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。 可是,纳多感到苏西突然的变化:她的身体不再紧张。 紧接着她的呼吸停止了,身体凝固。 “苏西!”纳多哭喊着,“哦,上帝,苏西,求你,不!”他跪下来,开始给妹妹做口对口呼吸。 此时的他已经不顾一切了。 最后,筋疲力尽的纳多跌坐在地上,其他队员也过来帮助纳多尝试给苏西做人工呼吸,可是没有用——苏西还是走了。 纳多悲伤极了,他一整晚抱着小妹妹不停地对她说话,希望她能够再一次醒过来,可是没有用,苏西还是静静地走了。
第二天早上,纳多亲手把她埋葬了,埋在母亲身边的雪里。 埋葬完妹妹,纳多从未感觉到如此孤寂。 才22岁,母亲死了,妹妹也死了,最好的朋友也死了。 飞机上剩下的几乎全是21岁的大男孩。 看着冷漠的雪山,他再次觉得必死无疑。 在绝望之际,纳多想到了自己的父亲。 看着远处崎岖陡峭的山脊,他觉得父亲的爱好像一条生命线牵动着他。 他在心里对父亲起誓:
“我会回家的,我保证,我不会死在这里!”
令人庆幸的是队员们发现了丢失的机尾部分,里面装满了巧克力、发霉的三明治,最重要的是,还有飞机电池。 他们相信它能让无线电重新工作,向外界求救。 一周之后,无线电依然毫无生气。 与此同时,他们又失去了两个人,球队的外侧前卫阿托罗死于腿部伤口感染,球队支持者拉菲尔腿部长了坏疽,遭了几个星期的罪,也死了。 他们中最强壮的人也开始变得虚弱。 许多人眼神中流露出放弃。
纳多也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