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举步维艰的时候,中央决定,调第一流的科学家搞原子弹,全国都向原子弹开绿灯!
于是,王涂昌先生来了,彭桓武先生来了,郭永怀先生来了……
王涂昌是反西格玛负超子的发现者,彭桓武学术造诣很深,在英国获得两个博士学位,郭永怀则是冯·卡门的学生和合作者,对解决专障金属疲劳作出很大贡献。
邓稼先顿感到力量倍增。 作为原子弹研制工程理论部主任的邓稼先深情地说:“他们是三尊大菩萨,我是菩萨身边的一个小童子。 ”
两弹元勋邓稼先和这支加强了的队伍向原子弹秘密王国的深处挺进。 除上述几位大科学家外,理论部以邓稼先为首的“八大主任”,分头从三个方面攻关。
除此之外,邓稼先自己还要搞一些粗估。 粗估是他们在当时条件下搞科研的一项重要方法,这就要靠较高的学术水平,要求物理概念特别清楚。 它并不拘泥于具体的精确的数字,而是把各种条件综合起来,从理论上估计出一个数量的幅度。
九次运算的结果,经过验证,肯定了邓稼先他们的数据!邓稼先和他的“士兵”们十分振奋。 九次运算,对这支队伍是个极大的锻炼,而运算结果的验证,对大伙儿是极大的鼓舞!
但是,前面还有无数艰难险阻,还有更多的未知数向邓稼先他们挑战!
1961年夏,经过激烈的讨论,中共中央要求加快原子弹研制的步伐,争取在不迟于1963年,把初步设计方案拿出来。
邓稼先明白自己的责任:原子弹的复杂性几乎牵涉到国民经济所有的生产部门和技术领域,能否为参加协作的十万大军开辟通途,关键在于理论部的工作。
几乎每个工作都是开创性的。 没有公式,要自己造,巧妇何为无米之炊?没有条件进行实验,就无从得到理论设计所需要的参数,他们就想方设法从公开的、和平利用原子能方面的材料中推算。
工作量极大,一个太阳不够用,晚上连轴转。 六天干不完,星期天加上,一周计划干七天。
两弹元勋邓稼先总是和他们一起工作至深夜,年轻人操纵计算机时眼睛都睁不开了,只要没有告一个小段落,工作往往就还要照样干下去。 他们必须推导出一个方程式来。
我们知道,核爆炸就是高温高压状态,这种状态与常温常压下有极大的不同,这是谁部明白的。 但是,要想知道它们的不同点在哪里,真是太困难了。 因为就我国当时所有的手段和条件,无法去摸拟出一个像原子弹爆炸那个瞬间的高温高压状态。 在没有任何实验条件下,推算出高温高压下的状态方程,是邓稼先在原子弹攻关过程中科研上的特大贡献之一。
邓稼先指导科研人员从已经发表的其它金属材料的状态方程中,推出了低压区铀的状态方程。 仅此还是不够的,他继续探索新途径。
在这件十分困难的工作中,邓稼先他们创造性地运用了没有实验条件下的外推法,由此求出了极高温高压下的核材料方程,并且巧妙地与低压状态方程连接,得出了相当大区域之内完整的状态方程,满足了原子弹理论设计的要求。
好在中央知道科技人员极其困难的生活后,指示要对他们照顾一些。 聂荣臻以自己的名义,向一些军队单位“化缘”,一批猪肉、鱼、海带、黄豆等送到国防科研战线,又以中央的名义,分给每一位专家和科研人员。
东西虽然不多,但对亟需营养的人们来说,已是雪中送炭,而其中凝聚的支持和关怀,对大家又是极大的鼓舞。
他们每周都开讨论会齐思探讨。 王途昌、彭桓武、郭永怀、程开甲等大科学家,和他们称之为“娃娃博士”的邓稼先,以及初出大学校门的小青年们,都各抒己见。
这里没有年龄和资历的差别,只有对真理的平等探讨。 有时甚至争得面红耳赤,争完再计算、验证,谁对听谁的。 这种民主的学术风气,从此成为我国核武器研究队伍的宝贵财富,为大家所难忘。
一个个假想、猜测,在争论中形成。 依据作为第一原理的经典力学、流体力学、统计力学、量子力学……他们造出了一个个在当时文献上找不到的公式,列出了许多复杂的方程组。
许多年轻人说,推公式实在是让人绞尽脑汁,有时简直使人感到完全绝望了,但在苦苦思索或者是必要的停顿之后,往往柳暗花明又一村。 有些公式年轻人在白天推不出来,晚上邓稼先回家,第二天早晨就拿出结果来了。
其实,邓稼先回到家里后并没有休息,他心不在焉地吃了饭便上床躺着,常常是眼睁睁地仰望着天花板,在那里继续工作着。 有的时候他的眼睛闭上了,但没有睡着,除了打鼾之外,他都是醒着的。 ※邓稼先忘我的工作精神最终开辟一条成功的道路。 我们在干事业中也要有拼搏、顽强和不成功誓不罢休的气概。
邓稼先可以一支笔也不用,就凭着脑子里背下来的内容去推算公式。 很奇怪,夜里躺在床上干巴巴地想,居然能有极高的工作效率。
静悄悄的深夜,没有任何枝叉来干扰他的思路。 于是,一个白天始终推不出来的难点,就靠着他双目时闭时开的思考给推出来了。 接下来便是一段鼾声大作的沉睡。
第二天,邓稼先来了精神,带着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,骑自行车到办公室去向年轻的同事们报告结果。
每逢遇到这样的早晨,邓稼先总会在路边停留下来,吃一块烤白薯或是什么别的东西,他很喜欢去品尝生活中的这种别致的乐趣。
但是他们的工作并不能经常有这样愉快的进展。 甚至要忍受反复失败或各种疑问的折磨,这些难熬的日子就像春寒一样,常常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。
推公式是困难的,需要理论水平、深刻的洞察力和做学问的灵气。 精确计算是枯燥而要求又极为严格的,同样需要在各方面有很高的水平。 而且他们当时的工具也太落后了,一般用的是手摇计算机,大小和西瓜差不多,算乘法正着摇,要是算除法,就往后倒着摇。 此外,他们还常常靠拉计算尺。
最高级的一台计算机是每秒一万次的104机,要在分配给他们的那一段时间里到计算所去用。 当时我国的计算机实在是太少了。 尽管如此,他们还是用简陋的机子完成了复杂的运算。
我国著名数学家华罗庚教授,曾称他们所计算的对象是“集世界数学难题之大成”。
邓稼先和大家一起,不分昼夜地捕捉着原子弹的秘密,它已经隐隐可见了,他们紧紧地穷追不舍。 困了,趴在床上打个吨,醒来之后有继续推算。
有一次,两弹元勋邓稼先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,一米八高的大个子,重心一下不稳,就摔倒在地上了,可他太累了,竟没被摔醒,反而却像上了床上似的,舒展四肢,越睡越甜……
又有一次,邓稼先讲理论计算报告,讲完了,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,自己却站着睡着了。
邓稼先猛然睁开眼,忙问大伙儿:“我睡了多久?”
年轻人笑着说:“才一分钟,你不过站着打了个盹。 ”
还有一次,为了攻破一个难题,邓稼先带着院里的几个年轻人跑到图书馆查阅资料,在里面一蹲就是几天。
肚子饿了,就啃上半个玉米,吃个窝头,喝一杯开水。 晚上,图书馆要关门了,邓稼先边请求管理员把他们都锁在里面,好方便他们继续查阅资料。
图书馆一位老管理员看见邓稼先他们日复一日地泡在书海中,不禁感到十分诧异,他问道:“你们每天都看这么多书,做什么用呢?”
“这个……”邓稼先不能说实话,又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,只好支支吾吾,干脆站起来表示歉意。
那名老者似乎理解了什么,他示意邓稼先坐下。 谁知道他才刚刚转身离开,邓稼先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。
老者摇了摇头,叹息说道:“此真学者也!学者,学而不倦,不学则疲。 ”
年轻人为能够承担这样光荣的任务而不知疲倦。 在他们心中,攻关不下的急切心情和攻下难关的喜悦心情相互交替着,什么枯燥和疲倦都不过是一掠而过的情绪和感觉。
在邓稼先的领导下,大家夜以继日、绞尽脑汁地推算,只用了半年时间,创造出一套具有中国特色的外推法、列出了方程,问题圆满解决了!中子输运,力学问题,一个个秘密都揭开了,原子弹的钥匙找到了!
1962年9月,邓稼先开始作关于第一颗原子弹理论的方案,它与世界上已经拥有原子弹的四个国家都不一样,最特别的地方是使用铀235做核材料,同时采用内爆方式。
邓稼先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途径。 这是邓稼先和他领导的一批科研人员三年奋斗的结晶,它没有外国人的参与,完全是中国人自己摸索出来的道理,因为它和任何国家的第一颗原子弹都不一样。
1963年初,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理论设计总体方案诞生。 邓稼先在上面庄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 这一年,他才39岁。
邓稼先和他带领的年轻人,以他们的智慧、勤奋和无私奉献的精神,经过三年的努力,终于叩开了原子弹理论设计的大门。
邓稼先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,他知道,距离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爆炸,已经不远了。